韩军上将白善烨回忆录——落入中国志愿军的圈套
收复平壤之后,我将师部设在朝鲜最高人民委员会大楼(原平安南道政府大楼),并原地待命,金日成的办公室就在这座大楼里,房间里保持着原样,里面挂着巨幅的斯大林照片。我还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得出房间里的物品都很坚固耐用。
当初开进平壤的韩军第1师和美军第1骑兵师被命令撤到平壤郊区驻扎,只留下美军第2步兵师的“文件收集组”在市内。城市历来有腐蚀军纪的特点,为了避免军队与当地百姓发生不必要的接触,一般情况下军队在城市内的停留时间都要限制在最短时间内。因此,我在这个充满儿时回忆的地方,只不过停留了两天。
我们还要向北行进约170公里才能打到鸭绿江边。
在占领平壤后,麦克阿瑟将军的联合国军司令部便开始准备空降作战,以切断朝鲜军队北窜的道路,并营救在战争中被俘的我方人员。
按计划,美军第187空降团将于10月20日和21日分别在平壤以北56公里处的肃川和平壤东北部60公里处的顺川实施空降,以阻断通往鸭绿江边新义州和满浦镇的道路。
空降作战不同于常规作战,如果空降部队不能及时与地面友军会合的话,就极有可能被敌军围歼。因此,英军第27旅和我师被选为美军第187空降团的地面接应部队。为了配合此次作战,我师向顺川展开进攻,而英军则负责进攻肃川。10月20日中午,空降部队乘坐C-47和C-119运输机从金浦机场起飞,经过2个小时的飞行,在目标上空实施了空降。这次空降作战,不仅空投了人员,还空投了吉普车、小型卡车、通信设备、90mm反坦克炮以及17门105mm榴弹炮和1 000多发炮弹,重量共计600多吨。特别是空投105mm榴弹炮,这在空降作战史上还是第一次。
为了尽快与空降部队会合,由朴珍锡上校率第12团的一个营同葛罗登的坦克营协同,作为先头部队向顺川全速推进。但到了会合地点才发现,对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空降部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只是救出了被囚禁的美军俘虏,并找到了几十具被枪杀的美军战俘遗体而已。我们还在肃川地区歼灭了一个团的朝鲜军队,战果比当初预计的要小得多。
10月21日,麦克阿瑟将军同美军第5航空队司令斯特拉特迈耶中将乘飞机在空中对战况进行巡视后,降落在平壤机场。他预言,朝鲜目前只剩不到3万的兵力,其中一半将会被美军第187空降团、第1骑兵师和韩军第1师所消灭,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当初在联合国军突破三八线后,因担心中国志愿军介入,麦克阿瑟将军特别划定了定州—宁远—咸兴一线为北进终点,被称为“麦克阿瑟线”。但现在为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这条线已北移到宣川—古仁洞—丰山—城津一带,这实际上把原来的限制取消了。
但是麦克阿瑟将军的这次预言却没有言中。因为就在10月中旬,中国志愿军已越过鸭绿江,并在狄踰岭一带埋伏下来。而我军对此毫无察觉。
在完成配合空降部队的作战后,我师随即继续北上。10月22日,我军用两天的时间穿过军隅里北部的木桥,越过清川江,经宁边抵达云山。从平壤向清川江进军的途中,我们见到大量的朝鲜残兵,他们行进在公路两侧,并都脱去军装,换上便服。我忽然对他们怜悯多于仇恨,希望他们能平安地回到家乡,过上安稳的生活。
在云山,我将师部设在宁边农业学校里,在这里我接到了战争结束前最后的作战命令。命令要求我师各部从云山向西北方向进击,经鸭绿江边的昌城和朔州,占领永丰大坝。
美军第1军其他部队的作战任务是:第24团从博川出发,经龟城向义州方向进攻;英军第27旅经定州和宣川向新义州进攻;而作为美军预备队的韩军第7师(师长申尚澈准将)被命令向北,抢在美军第24团和英军第27旅前到达鸭绿江边。
美军第1骑兵师留在平壤,任务是保证镇南浦一带后方的安全。
处于美军第1军右翼的韩军第2军第6师(师长金钟五准将)已经占领了古场和妙香山北侧的熙川,距鸭绿江不到20公里。第8师(师长李成佳准将)则在攻陷德川和球场后,正在向江界挺进。东部战线上的韩军第1军(军长金白一少将)也在攻占北青和利原后,一路高歌地沿东海岸向北推进。
但是,我师在越过清川江后,沿途超乎寻常的寂静反倒让我不安起来。路上的朝鲜残兵和逃难人群突然都不见了,而且气温骤降,这让还穿着夏装的战士们冻得直发抖。
北上的道路都被群山峻岭所环绕,可战士们丝毫没让路上的情况及气候的变化影响情绪,仍旧士气冲天地高喊着“进军鸭绿江!”。
云山郡是以金矿出名的一座小城,可奇怪的是,现在里面空无一人。
10月25日这天,反攻以来一直如行云流水般顺利的战事终于画上了终止符。冲在最前面的第15团(团长赵在美上校)在经云山北上途中突然遭到对方军队迫击炮袭击。而左翼的第12团(团长金点坤上校)也遭到奇袭。同第12团一起行进的美军第6坦克营则有坦克被对方穿甲弹击毁。
形势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后来跟上的第11团(团长金东斌上校)在受到攻击后,迅速与第15团、第12团以云山为中心组成环形防御态势。这不禁让人想起美国西部片中当马车队受到印第安人袭击时,用马车组成圆形防御阵形的场面。原来,我们中了隐藏在山中的中国志愿军的埋伏。他们早就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进入云山的山谷。
白善烨将军在亲自审问俘虏。
这是我们同中国志愿军的第一次交手,令我刻骨铭心的“云山战役”就此拉开序幕。
战役的第1天,第15团抓到了一名中国俘虏,我急忙命令他们将俘虏送到师部让我亲自审问。
这位俘虏看上去35岁左右,穿着带纫线的厚棉袄,这种棉袄外面是卡其色的,里面的衬层是白色,反过来穿时可以在雪地里伪装。他还戴着带护耳的棉帽,穿着胶鞋。
他说他是广东人,是中国志愿军的正规军。当他说到云山附近已经有数万中国志愿军埋伏在那里时,我不禁为之一惊。
于是,我赶紧请米尔本军长到师部来,让他直接审问以确认中国志愿军已经介入了这场战争。[8]
“你是哪里人?”
“中国南方人。”
“你是哪个部队的?”
“39军。”
“这之前你们部队在哪里?”
“这之前一直在海南岛作战。”
“你是中国志愿军里的朝鲜人吗?”
“不,我是中国人。”
米尔本将军随后将这个情况立即通过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发送到东京的联合国军司令部,并报告给了麦克阿瑟将军的情报处处长。
但当时麦克阿瑟和他身边的人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对战局的发展保持着极其乐观的态度。他们回复说不必太在意战俘的话,那只不过是中国志愿军中的朝朝鲜人而已,是作为朝鲜义勇军参战的。
当然,一个战俘的话是不会让联合国军司令部陷入紧张的。但问题是这件事显现出美军情报系统巨大的疏漏。
就在我们越过三八线向北开进的时候,杜鲁门总统和麦克阿瑟司令曾担忧过中国是否会参战。但两人在会面之后,一致认为中国不会介入。现在的情况和他们的判断一发生冲突,他们便开始用否定的态度来回避现实。这种误判持续了约1个月的时间,结果给韩军和联合国军都带来了巨大的伤亡。[9]
这时,我突然接到调令——我被任命为韩军第2军军长。这虽是升职的喜事,但在战事面临急转直下的情况下,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庆贺。
将第1师的师长职务交由副师长代理后,我便动身前往位于价川郡军隅里的第2军司令部,在那里我和刘载兴少将完成了交接。而刘载兴少将被调到陆军司令部任副参谋长,他随即起程奔赴汉城。
第2军参谋长李翰林准将(中将军衔退役,曾任建设部长官)和作战处长李周一上校(上将军衔退役,曾任国家重建最高会议副议长,监察院院长)接下来就向我汇报了前方出现的紧急情况。
第2军的美军首席顾问是吉莱特上校。1946年我在釜山任第5团团长时,他曾任美军托管下的庆尚南道军政长官。那时,我曾找他请求补给过粮食和被服。
而在这时,他同样对战况深感忧虑。
为了更详细地了解情况,我马不停蹄地立即下到各师巡察。第6师的师部设在龙门山洞龙窟的附近,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金钟五师长却因负伤在老百姓家卧床休养。原来,他在检查了对方军队藏在洞龙窟的弹药库后,乘车返回途中发生了车祸,导致下巴受伤不能说话了。
第6师是个善战之师。无论是在战争爆发时防守春川正面阵地,还是在向洛东江后撤时参加阴城地区战斗,第6师都立下过赫赫战功。这次进军鸭绿江,他们也冲在最前面。第6师第7团(团长林富泽上校)攻占古场后,眼看着就要到鸭绿江边了。而第2团(团长咸炳善上校)也已打到温井。
不幸的是,现在这两个团都已被中国人分割包围了。
两个团一路赛跑,谁都想第一个冲到鸭绿江边,结果是两支部队之间出现了一个90公里长的大缺口,并与后方部队相距近50公里,于是被中国志愿军切断了退路。
被包围的各部队纷纷要求提供补给支援,特别是在最北面的林富泽团长通过电台求援:
我们的弹药和补给品都用光了,请求紧急空投!
只有第19团(团长金益烈上校)的情况还好,由于要接应第8师,他们留在了熙川。第8师虽然毫发未损,但李成佳师长来电不无忧虑地报告说:
一听说中国志愿军参战了,官兵们的士气一落千丈。
返回军隅里后,我立刻召集军部参谋和吉莱特上校开会研究空投补给的问题。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方案,大家都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刘载兴少将突然乘L-5轻型飞机回到军部,他传达了陆军司令部的命令:在战事危机解除前,我们各回原岗位任职。也就是说,刘载兴少将重新回到第2军任军长,我则回到第1师任师长。
不到三天的工夫,我又重新越过清川江,回到宁边。
这段时间里,被困云山的第1师几乎不分昼夜地在和中国志愿军激战。虽然只做了几天的第2军军长,却使我对战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对我日后的作战行动产生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不能不说,这是个正确认识当前形势的大好机会。
现在,我们的对手变成了中国志愿军。他们由几十个师编成的大军埋伏在山中,引诱我们进入包围圈后,再切断退路进行围歼。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面对一场全新的战争!
10月27日,在乘吉普车穿越清川江水中桥返回师部途中,我不断地安慰自己,以缓解紧张情绪。
回到师部后,为了了解战况,我立即与我的副官金培根少尉和作战处长文亨泰一起乘车前往云山前线。为了防备不时之需,我们在吉普车后面还拉了一个拖车,上面放了帐篷、毛毯和一些日用物品。
就在经过龙山洞并刚要进入“骆驼头高地”处的一个S形弯道时,我们突然发现前方300米处有人设了路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中国人干的。金培根少尉一门心思光顾着开车,听到我喊停车,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掉转车头。虽然从跳车、解开拖车、掉头后又把拖车挂上只用了几十秒,但对我来说如同过了半个世纪。
我们只好又返回龙山洞,沿着三滩川的河边小路费尽周折才到了云山。经过连续作战,士兵们都已筋疲力尽,而且由于后勤补给跟不上,大家都没有冬装,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特别是在夜里,当中国志愿军用“人海战术”展开进攻时,铺天盖地杂乱的军号声和铜锣声,给士兵们造成巨大的恐惧感。葛罗登中校的坦克营也没能逃得过夜间的战斗,好在美军空军空投补给了一次弹药和油料,他们才算苦撑下来。
战争初期,临津江战役中朝鲜军队的坦克轰鸣声曾让我的士兵们一度患上“坦克恐惧症”。而在这场战斗中,中国人的军号声和铜锣声再次让他们陷入惶恐。军号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以及他们进攻时的吼叫声,就像是从夜空中传来的魔鬼嚎叫一般。
经过顽强抵抗,我们暂时顶住了中国志愿军的攻势,但战局没有出现一丝转机的迹象。
注释
[8]大卫·哈伯斯塔姆.最寒冷的冬天: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0:6~7.
战斗开始的第一天,韩军第15 团捉到了一名俘虏。白善烨亲自对其进行审问。这名俘虏在35 岁上下,身穿一件厚实的、正反两用的御寒棉衣,一面是土黄色的,另一面是白色的。“这种服装,”白善烨写道,“无疑是在雪原上进行伪装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此外,他还戴着一顶又厚又重、两边都有耳罩的棉帽,脚下穿着一双胶底鞋。对于这身装束,韩军很快就不再陌生。虽然此人略显木讷,但是在审讯过程当中却承认,他来自中国广东省,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名正规兵。他还告诉白善烨,附近的群山里埋伏着中国数万军队,韩军第1 师可能已陷入重围。白善烨立即给军长弗兰克·米尔本(绰号大虾)打电话,然后将这名俘虏带往米尔本的大营。
这次审讯由米尔本主持,白善烨不时插话。白将军后来写道,审讯过程大致如下:
“你是哪里人?”
“我是中国南方人。”
“你是哪个部分的?”
“我是39 军的。”
“你都参加过哪些战役?”
“我参加过(中国内战时期的)海南岛战役。”
“你是中国的朝鲜族人吗?”
“不是,我是汉族人。”
白善烨完全能够肯定,这名俘虏讲的都是实情,因为在审讯过程当中,他既没有自吹自擂,也没有躲躲闪闪。根据他所提供的情报来看,眼下的局势无疑相当危急。当然,他们早就知道,至少有30 万中国大军驻扎在鸭绿江边,随时听候差遣。唯一的问题就是:当北京向全世界扬言要出兵朝鲜时是不是在危言耸听。米尔本立即把这一最新情报上报给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然后再由该部通报给麦克阿瑟的情报部长查尔斯·威洛比准将。但是,威洛比一向都对中国人不会介入战争的判断深信不疑,因此他认为朝鲜境内不可能存在中国军队,至少不可能存在大批足以制造事端的中国军队。这一论点与他的上司不谋而合。而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军情部门的唯一工作与第一要务,就是要证明他的决策有多么英明。美军、韩军与联合国军之所以胆敢以有限的兵力深入北方、直捣鸭绿江畔,正是建立在朝鲜境内没有中国军队这一前提之上。如果这时麦克阿瑟的总部突然对外宣布,美军已经与中国方面发生正面交火,那么此前一直不得不在后方静观其变的华盛顿恐怕就要趁机主动出击了。届时东京总部不仅会丧失其主动权,而且再也不能一举到达鸭绿江边了。这肯定不是麦克阿瑟想要听到的消息,而他想要听到的消息就是,威洛比的情报要能够向所有人都证明,他的决策有多么英明。当第一次有报告说有大批中国军队在鸭绿江北集结时,威洛比只是对此嗤之以鼻。“这很可能是一种外交讹诈。”他向总部报告说。
而现在,当韩军捕获第一个中国战俘时,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证据,威洛比的情报部很快便传过话来:这名俘虏是一名中国的朝鲜族人,而且他是自愿参战的。这一说法相当古怪,其真正意图就是为了尽量淡化这名俘虏可能造成的影响。也就是说,这名俘虏不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国籍,而且对自己所属部队与该部队的兵力更是一无所知。然而,这个结论却让中国的最高统帅部大喜过望,因为这正是他们想要美军所持的态度。美方越是对此漫不经心,他们将美军一举包围、大获全胜的可能性就越大。在接下来的数周里,不断有美军或者韩军报告抓获了中国俘虏,这些人不仅指认了他们所在的军队,而且还承认已经有大批中国军队跨过了鸭绿江。然而,对于这些来自前方战地的最新情报,威洛比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地搪塞了过去。至于这些中国俘虏是否真的就是中国人,他们是否真的来自于某个师、集团军或者集团军群,以及这一事实对于那些孱弱无能的联合国军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一旦让美军各个师、军、集团军以及远东司令部就这些问题争执不休的话,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绝不能让这一消息走漏到美军各部队之中。尤其是正在从平壤向云山进发的第8 骑兵团始终坚信,挡在他们前方的只是朝鲜人民军的一些散兵游勇,他们很快就可以抵达鸭绿江畔,然后对着江水撒尿以庆祝胜利。在第八集团军的高级将领当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危险的盲目乐观情绪。就像麦克阿瑟本人一样,他们没有对此进行过认真反思。既然美军身经百战的最高统帅都坚信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那么各个师与军的高级将领同样应当感到信心十足才对。尤其是在东京总部,这些将领的军衔越高,对战争盲目乐观的情绪就越发盛行。在他们看来,现在剩下的唯一任务不过是收拾残局而已。实实际上,这种盲目乐观的心态从很多事情当中都可以窥知端倪。10月22 日,也就是韩军抓获第一名中国俘虏的3 天前,第八 集团军军长沃尔顿·沃克中将曾经请求麦克阿瑟批准,将所有装有军火的货船从朝鲜转运至日本。麦克阿瑟不仅批准了这一申请,而且还亲自下令,让6 艘载有105mm 和155mm 炮弹的船只转运到夏威夷。同样是这支队伍,在此之前的4 个月里弹药极其匮乏,然而现在却弃如敝屣。
[9]大卫·哈伯斯塔姆.最寒冷的冬天: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0:6~9.
美国的一些情报人员从各种各样的消息来源那里获得了一些信息。这些传闻让他们确信,中国军队将于10 月底前大举进军朝鲜。第1 军(骑1 师归其所辖)情报官珀西·汤普森上校是驻韩美军中一致公认的最佳情报员之一。对于这些传闻,他同样感到十分悲观。他几乎可以肯定中国军队已到眼前,因此试图向上级发出预警。然而不幸的是,骑1 师的高级军官对于东京总部的态度深信不疑,因而盲目乐观。于是,汤普森直接向骑1 师8 团团长哈尔·埃德森报告,说他认为该地潜伏有大批中国军队,但是埃德森和其他军官却认为他是在耸人听闻,因此对他的情报“置若罔闻、不屑一顾”。